此情甚笃,却不知为何每回梦醒,沾湿的却是他自己的脸。
    谢逢野近来也很惆怅。
    自从取回参归之后,他把自己这颗心融去俞思化身上,本意是为了替他挡一些天道降罚,小少爷却整日里昏睡沉沉。
    自从隐了身形偷摸进来被土生当场撞破,他便越发光明正大起来。
    只是俞思化近来不知为何,总是沉睡良多,冥王也没了那些亲近心思,只好日日夜夜陪着,趁他睡熟给擦掉些额头冷汗。
    俞家哥俩就更简单了,总归是要吵,在哪不是吵?
    却不知他们争辩得难舍难分之时,小幺屋里或是一抹玄衣静坐,或是一群妖魔鬼怪围观。
    譬如此刻,轻幔笼烟,如玉公子紧锁双眸。
    榻前……甚是热闹。
    “我觉得,小少爷约莫是被魇住了,都说心事如大病,一病病一生。”
    尺岩严谨地说着半生不熟的道理,很快便被小安反驳回去。
    “神佑俞氏,如今尊上在此,哪里还能有不长眼的敢来冲撞?”
    孟婆向身边的梁辰求证,“你说对吧?”
    “恩。”
    梁辰回了他,还是压下眉来沉声道,“尊上,是否需要求助于药仙府?”
    “找他们没用。”
    谢逢野探着俞思化的额头,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,“当日于良府中,那师徒二人都瞧过,既然没有吭声,定是无法可解,问了也是徒增麻烦。”
    “那可怎么办?”
    小安锁着眉,看上去俞少爷当真难受得紧,“按理来说不该至此啊。”
    “是不该至此。”
    谢逢野眸光沉沉,忽感指腹下的人微微皱了皱眉。
    他稍偏了些头,这回连吩咐都没下,原本围做一堆的鬼都瞬时散去,谢逢野也静悄悄地收回了手指。
    俞思化睁着眼呆坐了许久,才怔怔地用手背擦了眼角残泪,心中像是破了个大洞,似乎一辈子都难填平。
    “到底在哭什么。”
    他听见。
    已不是第一回了。
    自他眼盲之后,每逢这般醒来,都能听见谢逢野的声音,可不论他怎么开口,冥王就是不理他开始装死,只管一直默声陪着。
    说起来也好笑,这是他知道这个怪脾气的鬼神以来,他话最少的一段时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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