诏曰:尊卑之殊,君臣至重,人伦之大,父兄为先。
    朕之次弟琤,父爱之、朕厚之,不念父兄之恩,阴怀不轨之心,实有欺罔之罪。
    连结党伍,欲行谋逆,敕赏封罚,皆非朕意。
    朕近日时感油尽灯枯,死不足惧,唯夙夜忧思,恐社稷将危。
    卿乃朕之至亲,可念祖宗创业之艰难,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,殄灭奸党,复安社稷。
    朕之第四子旻,中宫嫡出,生而颖悟,性甚坚毅,可堪托付社稷,卿奉迎正统,祖宗幸甚!
    书诏付卿,勿令有负!
    征和二十年八月十七诏。
    元璟打伞走出数步,又折返,抱住侄子:“阿旻,莫要丧气,一切都会回归正道的。”
    元旻身躯一僵,似不太适应被拥抱,却任由他抱着,柔声道:“侄儿知道了……九叔明日离京后,请快马加鞭,最好在半个月内离开荣国,切勿逗留,切记!”
    元璟悚然一惊。
    元旻看向幽幽雨夜,一字一字道:“天,要变了。”
    元璟离去时,只带走了武灿和大半使团,姜环奉元琤密令要稽留灵昌几日。
    元璟无可奈何,又想起元旻示警,立即配好鞍马,夜以继日地扬鞭策马北上而去。
    在他走之后的第三天晚上,发生了一件事。
    灵昌城南群玉街有一家定位颇高的妓馆,名为“尽君欢”
    ,姜环有几个属下久闻艳名,大队使团离开后便迫不及待要去消受一番。
    那夜的“尽君欢”
    却已经被一群宗室子弟、高官和衙内包了场,本来只是鸨母在斡旋,宗室之中不知是谁高呼“那些羽民干涉我大荣内政也罢,连这风月雅事也要抢夺么?”
    几名属下对自己大国来使的身份颇为自傲,回怼他们后,不管不顾便往里闯,宗室中忽又有人高呼“打人了,羽民打人了!”
    一行喝得醉醺醺的纨绔子弟热血上头,捋袖揎拳便冲了上去,使臣多是文臣,哪见过如此暴烈场景,登时令扈从的侍卫拔了护身的配刀。
    然后,一切都无可挽回……
    那夜,重伤无数,还闹出了人命,其中颇有分量的两位,一位是渝安郡公一脉单传的嫡亲孙子,一位身居要职——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杨怀恩。
    享乐狎妓是一回事,出了人命是另一回事。
    姜环立即杀了几名闹事的属下,亲去王宫请罪,却正好撞见陈尸上殿的渝安郡公。
    郡公见苻治语焉不详,有重拿轻放之嫌,激昂高呼:“如此卑微国体,如此卖国庸君,老身耻同与之为苻氏!”
    一头撞上旁侧香炉,血溅三尺、脑浆崩裂,就地气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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