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璟就是在这人人自危的惶恐中,携三书、押聘礼走进灵昌质子府。
    见到那靠在榻上,安静翻阅书籍的少年,他痛心责问:“值得吗?”
    元旻抬头,眼神不惊也不惧:“穷途末路,背水一战,而已。”
    元璟眼神复杂看了他许久,幽幽道:“吉日已卜好,五月初十,婚仪地点在宫墙里面,紧挨着北宸宫东侧的丞相府。”
    元旻微笑颔首:“有劳叔父。”
    元璟逼视着他:“把阿七记到我名下的事,你再好生考虑一下。”
    元旻笑容未变,温声道:“叔父操劳辛苦,但此事……还请叔父换个要求。”
    “为君王最好克制贪嗔痴”
    ,元璟唇角颤抖,压低了声音,“阿旻,你是大翊未来的王,你身后永不会缺少忠心耿耿的追随者,我却只有阿七一个徒儿。”
    “我克制了整整十几年”
    ,元旻眼尾泛红,苦笑叹息,“九叔啊……我身后人再多,却也只有一个阿七。”
    元璟直勾勾盯了他许久,双手逐渐紧握成拳,一言不发拂袖而去。
    一直走到朝晖堂东院坐下,凝视着两院之间那道薄薄围墙,冷声一字字道。
    “这世间的好男儿,不止你元旻一个。”
    三月底的灵昌,簇簇木绣球、串串木香花,处处锦绣满城春。
    “师父,咱们要出门骑马不是更快吗?”
    藏青色顶盖的轺车行驶在灵昌子午大街,阿七坐在车座上,臀部像长了刺一般扭来扭去,哪儿都不自在。
    元璟惆怅地看着街上攒动的人头:“从昇阳到灵昌,山高路遥,颠簸得骨头都散了,坐会儿车消受消受,有什么不行?”
    又上下打量着她:“你不想陪为师春游?”
    “哪儿能啊?”
    阿七忙不迭赔笑脸,“就是最近四殿下那儿事情怪多的,咱们一出来好几天,别误了正事。”
    “是谁说过的,弟子事师,敬同于父,你就这么对你爹的?”
    元璟挑了挑眉,不悦地说,“忙什么忙,驴都没你那么好使唤,大好春光疲于奔命,岂不浪费?”
    阿七叹了口气,什么也没说,因为对于元璟这样富贵闲人,说也没用。
    也罢,刚睡了两个月帐篷和树枝,抓着晚春的尾巴消遣几日,踏踏实实睡几个好觉,权当疗养。
    微风不燥,阳光正好,灵昌城南郊是大片农田和草地,踏青的人群络绎不绝,身穿绫罗的贵妇戴着轻纱帷帽款款漫步,稚子扯着风筝在野地里奔跑,年轻男女隔着帷帽轻纱并肩徐行。
    一切都那么安详、惬意。
    阿七遥遥瞥见树荫下有一张躺椅,见四周无人在意,忙飞快抢着躺了上去,闭眼养神。
    呼吸着清爽的草木香气,数月的疲惫消减不少,就连旧伤都不那么疼了,逐渐昏昏欲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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