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弦音也偶尔质疑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在逆流。
    雨水向上,河水阻塞,好像一切都可以溯源。
    被困在过去中的人,沉弦音自己,就这样想着。
    已经有一个星期了,她没有和医生联系,她没有和任何人联系,可是她又不想死亡,不想自杀。
    在暴雨天,她穿着机器堪堪烘干的衣服,披着雨衣,出门。
    四肢与头脑无力,捏着手腕上系的钥匙,沉弦音在湿漉漉的道路上走着,雨水和城市的气味包围着她,这座并不熟悉的城市,却被许多人认为是家。
    这些并不熟悉的街道,却被依赖为社区。
    没有朋友,没有亲人,沉弦音只好追着爸爸妈妈的记忆走,她有时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未来,还是活在爸爸妈妈的过去。
    沉弦音就这样走着,如果能走到医院,或者走到便利店,都可以。
    她擦着街道的边走,遇到行人就绕开,人们也往往步履匆匆。
    但是她却路过了一个停住脚步的人,在桥边。
    一个年轻女孩儿,双手扶着桥沿。
    她没穿雨衣,身旁放着一把收好的雨伞。
    沉弦音没有继续向前走。
    她站在女孩儿不远处,同她一样地扶着石头材质的栏杆。
    她想,或许有路过的人,会觉得她们俩是相约好跳江,如果靠得更近一些,也许就是殉情
    沉弦音想,如果那女孩儿要跳下去,她得怎么做呢?
    她要“救”
    她吗?可是如果是自己自杀呢?如果已经做好了自杀的选择呢?
    她还没有想好,她的思维总是这样缓慢
    那女孩儿站着许久,偶尔看向她,偶尔看向脚边的伞。
    她的指尖似乎因为被雨水泡着变白,淌水的袖口让沉弦音想起雨林,就像一棵树,这个女孩也在下雨。
    沉弦音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,常常这样,颤抖得不能写字、不能读书,现在颤抖地攥着那个女孩儿的手。
    沉弦音卸下雨衣的帽子,出声:“你好,请问你知道附近哪里有便利店吗?”
    沉弦音觉得自己很自私,她决定自己不自杀,就在他人自杀时先入为主地想要阻止。
    也许她经过了慎重地思考,她推测她其实不想自杀;也许她这样做是上天的安排,上天要她打断这个女孩儿。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“救”
    她,她也许只是在“打断”
    。
    “便利店前面有一家”
    女孩儿的声音很哑,沉弦音自己也是,她太久不喝水就会这样,太久不说话也是。
    “请问你介意带我去吗?我不熟悉这儿,我,我不是坏人的。”
    沉弦音收回手,又说。
    那女孩儿没动,沉弦音率先弯下腰,拿起她的伞,撑开。
    “其实我也想过自杀,”
    沉弦音开口,“你有朋友吗?”
    女孩儿低着头,不说话。
    “我没有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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