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
    蝉鸣声陡然拔高,沈文渊望着儿子酷似亡母的眉眼,突然泄了气:“你娘连经书都不让送,怕是。
    “
    “怕是什么?“沈钧钰突然冷笑,“怕您再送个绣着石榴多子的帕子?母亲在观音座前过愿,这辈子只求儿女平安。
    “
    沈文渊猛地攥住石案边缘,指节泛白。
    当年老妻小产血染床褥时,他正陪着新纳的妾室听《麒麟送子》的戏文。
    “滚!
    “他突然抄起茶盏砸向树根,“滚去打谷场装你的忠臣孝子!
    “
    沈钧钰整了整歪斜的玉簪,躬身行礼时带落满肩桂子:“儿子告退。
    对了,母亲说秋后要带菡茱去大相国寺还愿,父亲若得空。
    “
    “滚!
    “
    玄色锦靴碾过晒得白的玉米壳,沈文渊怒气冲冲闯进庖屋时,正撞见晏菡茱往煎饼里塞芝麻。
    小妇人吓得手一抖,金黄的芝麻粒洒了满案。
    “公爹来得正好。
    “晏菡茱笑盈盈递上煎饼,“刚出锅的,您尝尝咸淡?“
    沈文渊瞪着煎饼上焦香的芝麻,忽然想起老妻最爱芝麻酥。
    那年他特意绕三条街买来的点心,最终原封不动供在了佛前。
    “太甜。
    “他恶狠狠咬下一口,转身时撞翻了盛玉米糊的陶罐。
    晏菡茱望着公爹仓皇的背影,转头对烧火的章大娘眨眨眼:“您瞧,天底下的爷们啊,再大的官儿也怕尝旧时的滋味儿。
    “
    晒场那头忽然响起铜锣声,景仁帝正举着玉米面馒头大笑。
    沈钧钰站在百官最末,袖中藏着半块桂花糕——方才从石案上顺的,还沾着父亲摔茶盏溅出的酸梅汤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靖安侯净了手,拈起一块焦黄薄饼咬下。
    玉米香气混着麦香在齿间漫开,他连吃三口才道:“这饼子倒比御膳房的千层酥还香口。
    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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