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过影壁时,晏菡茱瞥见西角门几个探头探脑的粗使婆子。
    前世她们嚼舌根说她不得夫君欢心,如今倒缩着脖子不敢吱声。
    正厅里燃着苏合香,晏定廉捧着汝窑茶盏的手忽然一抖——江蓠正捧着鎏金拜匣跪在当间。
    “世子亲笔书信在此。
    “江蓠叩时,匣中雪浪笺露出半角,“腿伤未愈不能亲至,万望伯爷海涵。
    “
    晏定廉展开信笺的手微微颤。
    上月诗会上他被翰林院老学士讥讽文章匠气,此刻捧着这封骈四俪六的致歉信,竟觉每个字都往他心坎里钻。
    读到“菡茱性敏慧,持家有方“时,他捻须大笑:“去岁重阳宴,老夫便说菡茱最肖我!
    “
    王氏盯着信尾靖安侯府朱印,指甲掐进掌心。
    那日她故意打碎晏菡茱陪嫁玉镯,如今这信倒像记耳光甩在脸上。
    戚氏最会看眼色,忙捧来冰镇杨梅:“母亲尝尝这个,芙蕖妹妹特地带来的。
    “
    “姐姐这杨梅腌得妙。
    “晏菡茱忽然开口,“去岁我送来的那坛,父亲还说酸倒牙呢。
    “她笑盈盈望向晏芙蕖,“可见纪姐夫疼人,连腌果子的蜜糖都舍得用贡品。
    “
    晏芙蕖舀杨梅的银匙当啷落在盏中。
    那蜜罐分明是她典当嫁妆时私藏的,怎会抬眼却见晏菡茱正抚着腰间禁步,玉组佩下赫然坠着个眼熟的鎏金钥匙——正是她当票上画的那枚!
    “菡茱。”
    她刚开口,纪胤礼突然起身作揖:“小婿新得方端砚,正想请岳父品鉴。
    “
    众人移步书房时,晏菡茱故意落后半步。
    西窗竹影里,她看见晏芙蕖拽住纪胤礼衣袖低语,男人腕上赫然有道新鲜抓痕——与芒种袖口当票的墨渍位置分毫不差。
    “妹妹看这字如何?“晏定廉献宝似的展开幅字。
    晏菡茱瞧着“家和万事兴“五个歪扭大字,莞尔道:“父亲这笔飞白体,倒让女儿想起世子临的《快雪时晴帖》。
    “
    “当真?“晏定廉双眼亮,“快取澄心堂纸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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