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看我三个女儿,自己心里一直想着,不偏不倚,都一样,但是人心又不是秤,哪里能做到?”
    陆弃娘还举了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。
    “你看这些天,愁着没有钱,怎么过年。
    但是我最愁的,还是二丫想要的新衣裳,我满脑子都是她的新衣裳……”
    但是仔细想想,这对吗?
    大丫和三丫就不需要了吗?
    她们没提,所以自己就忽略了。
    这点陆弃娘反省自己。
    “这件事,我能想到,所以我尽量一碗水端平,每个丫头给买一样的红头绳。
    我若是想不到的时候呢?大丫和三丫不就吃亏了?”
    “我和大丫说过很多次,得告诉我,想要什么,这丫头每次都只会笑,说什么都不要,也不会和妹妹比,让我放心。
    我怎么放心?我操心死了。”
    “我中毒这事,她知道些。
    我以为自己不行了的时候,让她好好带着两个妹妹,也叮嘱她,不要再去追究这件事。”
    “我总不能,自己死了,什么没给孩子留下,只留下了仇恨,让她们这辈子怎么过?我死都死了,报仇了又如何?能活过来吗?我只盼着她们三姐妹过得有个人样就行了。”
    “二丫那脾气,你也知道,哪里敢跟她透露分毫?但是她可能也怀疑了,只是每次她问的时候,我都会把话岔开。
    这事一定不能告诉她。”
    “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,过去就过去了,咱们还得过日子呢,你说是不是?”
    萧晏点点头,“你说得对。”
    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,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。
    他也应该,面对现实了。
    不过他还是问,“你心里,真的能放下吗?”
    “想害我,我心里肯定不乐意。
    但是我这不是,没能力吗?如果我鹤遥哥还在,以后中个状元,让我凤冠霞帔,看我不回去找她们算账!”
    说完,陆弃娘又有些不好意思,“你看,天还没黑,我又开始做梦了。
    咱们小老百姓,打得过就打,打不过就跪,不磕碜,你说呢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萧晏想,年少得志时候,他无论如何,也不会放下身段,听一个妇人长篇大论。
    可是现在,他却觉得,陆弃娘是“三人行,必有我师”
    之中的那个“师”
    。
    最质朴的话语之中,藏着最深刻的道理。
    “哎,也不知道大丫有没有把二丫劝好。
    二丫那丫头厉害起来,我是真头疼。”
    陆弃娘心有余悸。
    “娘,不是要出来分羊肉吗?您倒是快点啊,天都快黑了。”
    二丫在外面喊她,也不提新衣裳的事情了。
    陆弃娘脸色一喜,低声对萧晏道:“这是说服了。
    行了,你歇歇,我去分羊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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