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昔夕大概到现在都不知道。
    这要让打小看他长大的程薛来说,无半分心疼是假的。
    虽说某些往事虽已尘封,可世事无常,又有何事是能够全数盖棺定论的呢?倘若他今后知晓了那些秘密,他又会如何自处?
    罢了罢了。
    程薛这样想着,转念间程昔夕却已换好了新烛。
    烛火复又徒然猛烈,火光腾腾,y冷的午夜似乎也被衬的有些暖茸起来。
    看是要亮上一夜了。
    “公子若是无他事,那我便先下去了。”
    程薛转身要走,只听见身后程昔夕唤他。
    “程伯!”
    他疑虑回头,却见程昔夕慌乱起身,似是有话,终于下决心要说。
    “无要紧事。”
    他站在那烛火里良久,才强颜笑道:
    “只是想说,三日之后,母亲的忌辰,父亲还记得么?”
    一个月来一场雨来来去去,停停歇歇,总算是见了日光。
    沈府夫人殷旖娥今日高兴,向管家给大大小小的侍人告了假,好让他们在休祭前赶上最后一场热闹。
    除了有约在身的沈禾禾。
    望见正守在府门口的殷旖娥,沈禾禾低头惊慌的扯了扯冗长缠绕成团的水红描金桃瓣披帛,因赖床睡过头,还未急着戴上。
    “姑娘不与我们一道去送龙王嘛?!”
    几个小厮g肩搭背涌至沈禾禾身边起哄道。
    “我今日去做何事你们在这装不知道?还不抓着空子出去野,倒有功夫在这挖苦我。”
    “就是,去去去。”
    殷旖娥轻笑附和,佯装要打人的样子。
    小厮们哄笑作一团,蜂拥的跑了出去。
    殷旖娥说罢回头,也并未多话,只顾整理起沈禾禾x口未缠好的束带。
    “今日母亲倒是有些反常,竟没什么可吩咐的?”
    殷旖娥听出沈禾禾话里有话,知她打趣自己不如往常般说教指摘,倒也不恼,将束带整理妥帖才道:“你答应下这门亲事,对沈氏一宗而言,已是尽了最大的孝。”
    抬眼扫了扫沈禾禾发髻,殷旖娥又伸手正了正她发间那歪斜了的白银穿枝红宝簪,喃喃自语道:“本想护你一生遂意,又怎知”
    “母亲,该起身了”
    殷旖娥恍惚飘散的思绪给g了回来,有些慌神道:“是了,是了。”
    一面将她向门外领,一面攥着她的手,不住嘱咐道“按礼制需双方夫人携同前去,但程家夫人过世的早,我若去,是不合礼数的。
    正因如此圣人才请了礼部尚书夫人组了局。
    到了尚书府,尚书夫人自有安排,你不必多虑。”
    “啰嗦。”
    沈禾禾轻轻点了点殷旖娥的鼻尖,转身便掀了帷帘上了车。
    车内车外两人皆红了眼眶。
    偶有风拂来,车外的人声街景混着暖柔日光从帘幔起伏中悉数扑面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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