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廊之上有穿堂风过,吹得青凝臂上的披帛一阵飘动,不经意间便已滑落至腰间,青凝好些年没带过披帛了,此刻忙垂下头,略窘迫的去理那披帛。
    她这一垂首,便露出一截细腻修长的颈,像是晶莹剔透的玉石,在黄昏中泛着白莹莹的光,偏在这一片白腻里还生了一颗艳红的血痣,带出妩媚的娇艳来。
    崔凛目光落在那处血痣上,停滞了一瞬。
    青凝快速将那披帛理好,复又抬起头:“二哥哥,另有一桩事请教。”
    “素来听闻松山寺有普度众生的仁名,不知寺中可愿意给生前获罪之人点一盏长明灯?”
    算起来,青凝的父母离世已有六载了,大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定了重罪的犯人,死后前五年是不允许被祭拜的。
    既然如今已是第六载,青凝便想替阿娘与爹爹点两盏长明灯,只是有些寺庙为着不招惹麻烦,是不会替重罪之人点灯的。
    崔凛略沉吟了一瞬:“松山寺原是皇家寺庙延续而来,虽说广济芸芸众生,毕竟要顾忌皇家颜面,重罪之人是不会被摆在往生殿的。”
    青凝略有些失落:“多谢二哥哥解惑,免了我白跑一趟。”
    她屈膝行了一礼,转身欲走,却忽听崔凛又道:“你若想为父母点长明灯,可去西山的小成寺。
    寺中元慧大师早年间化盗成佛,最是博施济众。”
    女娘的眸子重又亮起来,青凝回身:“多谢二哥哥指引,下月初五我便去趟小成寺,到时一并替二哥哥求个平安符。”
    她眸子亮晶晶的带着盈盈笑意看着他,崔凛略别扭的别开脸,低低问了句:“你是单单为我求,还是旁人都有?”
    崔凛晓得她最是圆滑,指不定去趟小成寺,会替府上众人都求个福帖。
    但此刻,青凝因着长明灯之事有了着落,心中欢喜,这会子对崔凛亦是感激的很,她不免真心实意道:“单单替二哥哥求,若真论起来,在这诺大的府上,我也只同二哥哥如此亲厚。”
    这诺大的侯府,她向来无依无靠,但她看的出来,自从乌程归来后,崔凛是对她有一份照拂在的。
    在她心里,崔凛是清正的君子,这份照拂便如同他对崔素问对崔灵毓一般,是对同宗兄妹的看顾。
    她道完谢,惦记着去当了这一身行头,给铺子里送银子去,另有准备去西山的事宜,便同崔凛行礼别过了。
    袅袅身影在黄昏下拖出一道旖旎的影子,渐渐消失在廊下,崔凛别开眼,吩咐云岩:“给陆娘子准备辆马车,西山近来不太平”
    那颗一片白腻里的艳红的血痣在他脑海中晃,崔凛顿住,摆手:“罢了,下月初五,去趟西山小成寺。”
    午后光景,园子里管花木石材的王伯背着手,正仔细端详一株新种下的西府海棠:“三郎此次送来的这批西府海棠枝叶繁茂,皆是秋苗中的上等品,想来明年春天必能开一园子的花。”
    崔念芝人虽站在王伯面前,心思却早就飘远了,这会子也没听清王伯的话,只能含糊敷衍道:“是了,是了,王伯说的是。”
    他一壁说着话,一壁偷偷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穗安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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