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小声嘀咕:“不然师母等会又要骂师父和我了。”
    师父在一边故作看天,摸着胡子咳嗽了几声:“怕什么,我罚阿婉那是有正当理由的!”
    说完便率先“倒打一耙”
    指着宋婉,气得白胡子飞起:“楼良鸿你看看你师妹,半大点小孩就跟着师姐们去山里跑马了!
    还
    惜不惜命!”
    宋婉含着泪倔道:“师父,阿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!”
    “怎么不是?”
    楼良鸿急忙回复。
    少年摸摸宋婉半散在肩上的青丝,垂眸用指腹轻轻擦去宋婉眼角的泪珠,温柔又温柔道:“在师父、师母和师兄这里,阿婉多大都是小孩,谁都不能欺负我们阿婉。”
    宋婉闻言发愣,她看着面前故作生气的师父,又转眸看向绕着她头发玩的师兄,潸然泪下。
    桑弧孤矢,世间一瓢饮;行舟千里,黄泉半野魂。
    万千受宠的阿婉,曾独身带伤赴血州,庇护万民于乱刀铁马下,后逝于双十。
    但无悔之。
    她曾伏案写下罪己书上呈圣君——
    只因,婉,虽为女子身,权下人,受世俗礼法所缚,未进学舍,不知浓墨砚笔、繁辞佳赋。
    然幸逢高师,明阴阳卦疡术以察人之恶善,遇良友,习弈御琴瑟数以观心之曲直。
    凡种种,本不在贱命中,独因一人得此,告曰:有所成,便宜救万千,无所成,掷骨求道途。
    婉谨记此言,愿舍身取道,复女子亦能如鸿似鹤,不坠青云。
    只是尚未写完,一只大手便从脊背处攀上,轻轻掰过宋婉的下颌,室间烛火摇曳,她好像被迫看到了一双好看的、冷然的眼睛。
    那人慢慢俯首将唇埋在宋婉的颈间,呼吸间,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,低声呢喃,一遍又一遍地喊:“阿婉,阿婉。”
    “我的阿婉。”
    毛骨悚然。
    呼吸一滞,宋婉觉得喘不过气,她猛然惊醒,却发现眼前漆黑一片。
    手脚因为久未动,开始发麻。
    宋婉懵了好一会儿,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目前的处境,自己被困在了棺材里。
    她无法起身,便抬起一只手,掌心贴在厚实的檀木板上,慢慢运转体内炁机,凝心于掌面,微微用力,裂声逐渐响起。
    可因为自己身体重生前便受过重伤,内力已然大不如前,宋婉无法一击突破。
    里面的空气愈发稀薄,宋婉忍不住喘息起来。
    要再快点才行,宋婉咬破唇舌,疼痛给了她几分清明,方才又把神识放在内力运转上。
    蜘蛛网般的裂纹渐渐爬满木板,只听轰然一响,碎木四溅,宋婉救了自己,哪怕是短暂的。
    因为她已经被埋在了深土里,随着挡住泥土的棺材板碎了,尘土也一起陷了进来,闪身坐起来的宋婉猝不及防,又被厚重的泥土推了下去,她只能先急忙捂住口鼻,下意识地把手向上一伸。
    冰冷的沾着尘土的手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紧紧握住。
    宋婉再度被从生死间拉住了,得到了一条活路。
    重见天日的少女唇已经变得暗红,白皙的皮肤上出现点点红印,她被一人轻柔地搂进怀中,伏在那人宽厚的肩上大口呼吸,不停抽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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