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恒神色惊愣,他一下子站起来,看着庭中芭蕉,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。
    燕州,宋婉,宣饮竹。
    宋婉看到了升吉带来的那盒安神香,知道了他中毒,她自然不会告诉宫中人,那么只有一个人还可以联系鹤京。
    宣饮竹!
    想到这个人,梁恒面色沉冷,一脚踢开挡路的邱管事,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。
    迎面而来的梁安看见梁恒,脚步纠结,他刚进府前便看见梁恒面色不好,也不知道该不该问问梁恒他是否身体康健。
    但梁恒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人,他要立刻回府,让暗卫送信快马加鞭到燕州,告诉宋婉离宣饮竹远一点。
    梁安眼睁睁看着梁恒快步到府外马车前,他追了上去,正要开口问,却见梁恒登上马镫,回眸冷看了一眼。
    那眼色叫人在夏日心底生寒。
    梁恒沉稳警告地对梁安说:“别跟过来。”
    一直到梁恒坐的马车走远了,梁安才彻底回神,他喃喃道:“哥。”
    梁恒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梁安,从来没有。
    书信在半个时辰后送出鹤京。
    梁恒坐在案前,满袖的墨色。
    方才他握笔点墨点的太急,甩得衣袖上都是黑墨,又因为今日的一路奔波,梁恒实在有些力短,几乎是强蓄力才将笔抓牢,一字一字地将心中嘱托写下来。
    等到信被送走后,梁恒掩唇咳嗽,喉间犯甜。
    “唉。”
    梁恒忍不住地叹口气,这时间真是不够用。
    他还有许多许多事情尚未妥帖布置,还有许多人尚未见着,更心急的是,他真的还有许多话想要和他的阿婉说。
    但是,为何那么疲累?
    阿婉在他离去前,日夜交代了许多要注意的事项,梁恒知道自己现在空有一副身躯,其实完全是个瓷瓶,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就死了。
    他更知道,要不是阿婉给他服用丹药,又施针延缓,自己哪能能走能跳地活到现在。
    所以不能就这么死了。
    梁恒可以死,赵无满可以死,但宋婉的久熙不能死。
    院中的暗卫一个又一个被派出去,每一份命令都下得那般急促,却又像每一株网丝,四面八方地将鹤京包围起来。
    “阿嚏!”
    “喔?谁想你了?”
    宣饮竹骑着马,看着不停打喷嚏的宋婉调侃。
    宋婉吸了吸鼻子,“我们去哪?”
    “漯州。”
    宋婉困惑:“怎么又要去漯州?”
    宣饮竹避而不答:“拿个东西,吓一吓鹤京的那群老家伙。”
    这话说的轻佻,可宋婉看着宣饮竹神情,分明察觉出一丝寒意。
    这个东西,绝不简单。
    宋婉看向前路,说:“我还没问你,到底要向谁报仇?”
    “你数不清的,那年的事甚至有些老家伙都死了。”
    “宣饮竹,我的耐心不是无休止的。”
    宋婉声音不大,神色也是淡然,但宣饮竹知道她是要生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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