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贞乃黄英之侄,怎可得千户之职,理应罢之。”
    旁支不得袭职,是早就定下的规矩,但执行起来却是看碟下菜。
    黄贞因为拜了奉御黄福做义孙,凭借黄太监的权势,这才得了职位。
    兵部往日不是没有反驳过,但是提出来了也是不了了之。
    黄贞见状越发横行无忌,苛待下属,早惹得大家不满,如今要杀鸡儆猴,可不就挑上了他。
    黄贞自觉是人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,他颠颠地去寻自己的干爷爷黄福帮忙。
    奉御是从六品。
    黄太监正忙着帮宫中采办布料,供宫女做战袍,一听此事,还没觉出味儿来,他大包大揽道:“怕甚,以前那姓刘的尚书说三道四,最后你这位置还不是得了。
    尚书说了都不顶用,何况区区主事。
    我看谢迪也是吃饱了撑得,自己的侄子还在吃牢饭,他倒管起这些闲事来。”
    黄贞是感恩戴德,他抚着胸口,将一匣珠玉并田产地契塞给黄福,他陪笑道:“孙儿来得匆忙,劳干爷爷您先收下这些,孙儿回去用心拾掇,一定好好孝顺您老。”
    黄太监嫌弃地一看,两片薄嘴唇一撇,连眼都不肯移。
    黄贞见状就知这老不死的是嫌少了,他央道:“爷爷,孙儿不是吝啬财物,实在是手头有些紧,只要您老肯出这次手,孙儿一定好好供奉你。”
    黄太监还是不说话。
    黄贞没办法了,只能回去变卖家产,来一回真出血。
    这次,黄太监果然满意了,他拉着黄贞的手,埋怨道:“你这孩子,天天闹这些虚头巴脑的,何必这么客气。
    你就同咱家的亲孙子一般,咱家还能不管你。”
    黄贞嘴里叫爷爷,心底骂不要脸,两人就如亲祖孙一般,“柔情蜜意”
    了好一会儿。
    黄太监就去寻司礼监大太监李荣帮忙。
    谁知,他连李荣的门都进不去。
    李荣听到外头的求见声,对身边的小太监叹了一声:“又一个不知死活的。”
    小太监不明所以,但早就习惯了拍马屁,他道:“又有几个人,能同爷爷您似得,那么聪慧明达呢?”
    李荣嗤笑一声,他道:“咱家只是知道,什么时候该伸手,什么时候该缩手罢了。
    有人一开始不明白这个道理,有人被冲昏了头,也忘了这个道理,所以他们都倒霉了,没想到是老头子我,这么不温不火熬到今儿哟。”
    李荣本以为会皇上先发难,没想到居然会是皇后插了一只手。
    第二天,夏皇后竟然以黄太监贪污公款,对布料以次充好的罪名,向朱厚照告状。
    依照《大明律》,挪用与克扣军用物资是死罪,依律当斩,更何况黄太监家中昨日刚有一笔大进帐,一查就能查出来,根本无从抵赖。
    朱厚照坐在案前,婉仪跪在他的面前,乌黑的鬓发上只有绢花,并无金银器物。
    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,他道:“你的胆子,倒是越来越大。”
    皇帝年纪渐长,威严日盛,虽不像少时那般时时大发雷霆,可只需轻飘飘一句话,就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。
    婉仪浑身发抖,她的喉咙干涩,几乎要说不出话来,可有一个人的剪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。
    她打了个激灵,慢慢开口道:“臣妾只是想为圣上分忧。”
    朱厚照嗤笑一声,婉仪听到他的脚步声逼近,她的眼中映入一双登龙靴。
    还没待她反应过来,她的下巴上就受到一股大力,她被强迫着抬起头直视天颜。
    皇帝黝黑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情绪波动,他的语调依然平稳,他道:“朕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。”
    婉仪深吸一口气,她的双手紧握:“臣妾身为皇后,如不能为圣上分忧,便与废人无异。
    试问一个废人,又如何能母仪天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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