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疼了。
    每次尿路感染,导尿管搁置一边,他只能依靠自身不受控的渗漏来完成排尿,明明二十四小时一分一秒不停地流着,却又流不干净,需要至少每三小时摁压式排(尿)一次,将里面的残尿彻彻底底清空,炎症才能消。
    “呃……”
    栾喻笙喉线绷直,喉结无助又倔强地滑动着,疲癃的双眼满是他最厌恶看到的天花板。
    他视死如归道:“……来吧。”
    长痛不如短痛,护工两手交叠覆在栾喻笙的下腹部,以不大不小的力气打圈按压,他两条腿生理性地蜷缩起来,另一名护工和魏清一人一边拉直摁住。
    放电般的刺痛自小腹辐射直心肺肝脾,疼痛犹如烈焰焚烧,栾喻笙连挣脱的能力都不具备,只能可悲得做一块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瘫肉。
    右手不自觉拍打胸膛分散注意力,他浑身湿得像落汤鸡,细发黏在鬓角与额前,汗珠滑落至鸦羽似的浓密长睫,坠在睫毛前段熠熠晶亮。
    摁一下,吐一股,压水泵一般,他喉间抑制不住溢出带着痰音的嘶哑泵鸣。
    痛苦模糊了对于时间的感知,久到仿佛海枯石烂了,栾喻笙才感到护工抬起了手,腹部不再痛如针雨乱扎,他眉头松动,朦胧的视野仍被一隅天花板霸占。
    “栾总,您补个觉,午餐时我喊醒您。”
    栾喻笙枯白的薄唇微启,却无力发出只字片语,末了,他只能阖眼默许。
    护工做好清洁,干净的纸(尿)裤还没拆开,护理垫上应接不暇地坠落几滴黄(色)液体,两人赶紧一个托他的臀,一个摊开那团白花花摆好位置,待没二两肉的臀就位,粘好魔术贴,再换一张洁净的护理垫,两人这才退下。
    身体不适,栾喻笙半梦半醒堪堪浅眠,眉骨的折痕自始至终是一道擦不掉的涂鸦。
    梦中,那抹他拳拳眷恋的曼妙身影逐渐清晰地向他靠近,夜有所梦的那个人,抚平他眉间的褶皱,恨不得大卸八块的那个人,翘起他的唇……
    “栾总,吃午饭了。”
    魏清的声音将云雾四起的梦境画面倏尔吹散。
    栾喻笙惺忪睁眼,视网膜还残留她模模糊糊的面影,他还来不及看清。
    “栾总,下午两点半谢医生过来给您吊水,所以您午餐务必要多吃一些,不然胃不舒服。”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
    稍稍养活了些精气神,栾喻笙重回冰冷倨傲,不怒自威道:“喊护工,扶我起来。”
    颔首应好,魏清的沉默像在斟酌着什么,对上栾喻笙“有话就说”
    的
    冷眼,他汇报:“栾总,所有应邀来宾在上午十一点左右都登船了,现在游轮已经驶离了小岛。
    刚才我去订餐,听赵韫川说他拍卖会上拍到的一幅油画不见了……”
    嗅到不寻常的气味,栾喻笙黑眸收紧:“他打算怎么找?”
    “他申请承办方进行一次身份排查。”
    魏清道,“他猜测有未受邀请的人冒名顶替登了船,目的就是趁机盗取慈善拍卖会上的这些古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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