挣扎无望,颤悸又憎恨地,印央望向了栾喻笙。
    他来不及打理的发卷在咸腻的海风之中,碎发在额前凌乱,发丝扫荡他烧得灼烫的眼。
    细瘦麻杆腿上空无遮拦,瘫痪三年,但凡现身于人前,他下半身都盖着毛毯,遮掩明显萎缩的腿,和裤当附近若隐若现的导尿管的管痕。
    此刻,毛毯也忘记了要盖。
    “去哪?”
    栾喻笙开口的第一句,竟带着隐约笑意。
    印央怒视笼在光圈里的栾喻笙,车灯将她刺出泪花来,她不屈不挠地瞪着眼,冷哼:“哼,栾总习惯不改,还是那么喜欢明知故问。”
    肩骨向后拧,印央不舒服地扭动着,后脑勺蹭上保镖的西服,蹭乱了挽起的长发。
    “你既然问了,那你听好了。”
    发丝在她面前飞舞,化作蛛网缠绕面庞,那一抹凉笑破碎而恶劣,“我要去一个你栾喻笙找不到我的地方。”
    “我要离你远远的。
    我不要和你呼吸同片区域的空气,不要和你同个时差,不要和你再有一点关系。”
    她眼神冷得狰狞,“栾喻笙你让我觉得很恶心。”
    他仍浸在明光铮亮的光圈中,表情不清。
    印央气得直喘粗气,眼睛痛得流泪,闭眼缓解的瞬间,她听见栾喻笙轻笑:“遗憾。”
    “印小姐的计划要泡汤了。
    这世界很大,可只要我想,我就找得到你。”
    他笑意不减,“哪怕,是你的尸体。”
    海浪此消彼长,一声一声拍击渡岸听起来像末日的倒计时,夏夜温热,印央的衣服被冷汗浸湿。
    “呵。”
    印央抖着肩笑得有些癫狂,“怎么?留不住我,就想杀了我了?”
    甩头撇开碎发,印央敞敞亮亮的脸冷如白霜:“下套、威胁、跟踪、监听……这些,还不够栾总玩的?栾总兴致真好,现在玩我都嫌不痛快了,连我的命也想要了。”
    嗤嘲冷得好似锋利冰箭,万箭齐发。
    高背轮椅上的男人身形一僵,被这箭正中心门。
    他沉默片时。
    再次开口,他依然波澜不惊:“印小姐知道的不少。”
    “栾喻笙。”
    印央咒骂,字字咬得极狠极重,碾碎在口腔里,“人面兽心,人模狗样,斯文败类!
    妈的就是用来形容你的!
    是!
    我承认,你刚瘫
    了我就跑了,我无情无义。
    好歹夫妻一场,我得到了许多你给我的‘福’,却没有和你共患难过一天,我自私,我冷酷!”
    她张扬地扬唇笑的模样,如罂粟冷艳而致命:“而你栾喻笙,你比我更冷血。”
    “印小姐过奖了。”
    他竟不痛不痒,“论冷血,我比过你。
    我捧你当明星,让你赚多少人穷其一生都赚不到的钱,印小姐就是这样回报我的?”
    勾着不清不楚的散漫与倨傲,他声音里还有伪装的笑意:“我一向看重契约精神,讨厌违约的人。”
    一纸合同。
    一张婚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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