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世上,有的人殚精竭虑,不是为了捍卫公理,只是享受在捍卫公理时,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,万众目光集一身的感觉。
    不幸的是,言官中总少了这种人,就像地里的韭菜,割了一茬又来一茬。
    闹到这个地步,所有人都坐不住了。
    杨慎虽被父亲三令五申,在家安分守己,但他如何稳得下来,还是偷跑出来,去寻李东阳,希望能讨得一个对策。
    一老一小便在亭中饮酒。
    凉风徐徐,栀子飘香。
    李东阳道:“这是先帝所赐的内库流香。
    快尝尝。”
    杨慎却不动作,他道:“世伯,大难当头,您还喝得下啊。”
    李东阳笑道:“正因以后可能要喝不着了,所以才要抓住机会。”
    杨慎叹服:“世伯真乃高人。
    可我却修为尚浅,事情变成这样,我真不知孰是孰非。”
    李东阳含笑道:“那不妨说来听听。”
    杨慎起身踱步道:“含章、张彩他们,为国效命,身入虎穴,虽遭困厄,却还不忘传回消息。
    他们应是无过。
    而您和我父亲他们,为顾全大局,而失臣节,于礼有过,可于国无失。
    我觉得,也不至于要沦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吧。”
    李东阳点点头,杨慎仿佛受到了鼓励,越说越快:“东官厅那些将领是想保家卫国,建功立业。
    六科廊那些言官也是风闻奏事,履行职责。
    这一连串下来,谁也没错,可为什么局面会变成这个模样呢?”
    李东阳听罢后道:“你还说漏了一点。
    六科给事中有些是在风闻履责,有些却是煽风点火。
    其中少不了世家的动作。
    他们明着是为忠良,暗地里是为新政。
    你没有发现,我们当中,属希贤公受得指摘最多吗?”
    杨慎这才如梦初醒,他道:“原来是这样!
    怪不得,罪魁祸首是这些坏种,真真是该死!”
    李东阳摇摇头,他长叹一声:“他们也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,真正的罪魁祸首,另有其人。”
    杨慎不解道:“那是谁?”
    李东阳苦笑道:“玩弄权术者,亦将为权术所噬。
    含章在外九死一生,老夫却不得及时救援,的确是我等的无能。
    但武英殿上,众人异口同声,选择铤而走险。
    奸佞小人一哄而上,胆大到不惜动摇国本,也要落井下石。
    是谁逼得我们胆大包天,又是谁给了那些人这样的熊心豹胆。
    用修,你可想过吗?”
    用修是杨慎的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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