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胆大包天的驯兽师,他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。
    这群人,他们明明知道骗他是个什么下场,却还是合起伙来骗他。
    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,他们怎么敢?
    “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?”
    她忍不住又笑了,“权力和权威是大不相同的。
    有权力,并不代表……”
    他和她同时说了出来:“并不代表就会有权威。
    前者只能让人被迫去服从,后者却能人让去心甘情愿做事。”
    朱厚照柔声道:“你说得每一句话,我都记得。”
    那人却讥诮道:“可你只是记得,却不理解。
    权力是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就能获得,哪怕是一头猪,也能执棰附而鞭笞天下。”
    朱厚照气急:“你在讽刺谁呢?”
    那人自顾自道:“可后者却来自于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本身。
    只有本身有让人信服的力量,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地做事。
    你只打碎了旧有之物,却从未确立正行之道。
    你用不光明的手段将他们从旧框架下拖出来,却没及时告诉他们,在新框架下又要走正道了。
    太宗爷为何在登基后要宣告自己是马皇后之子,篡改《太祖实录》,难道真只是为了一个光彩的出身吗?”
    朱厚照茅塞顿开,他欣喜之余,又有些感动:“阿越,谢谢你……”
    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到他面前,她不知何时已然到了他的身边:“不必谢,我亦只为活命而已,你因收回权力而舍弃我,却要因树立权威而救回我。
    皇上,你最爱的,始终都是你自己。”
    鲜血又一次从她的身上滴落,沁透了他的衣襟。
    朱厚照看着这刺目的血,猛地起身,他叫道:“阿越,阿越?阿越!”
    朱厚照陡然从梦中惊醒,萧敬正在一旁担忧地望着他:“爷,您是在做梦呢。”
    朱厚照茫然地望着他,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,趿着鞋冲到了屏风后,空无一人的竹榻正对他。
    突如其来的风将纸窗吹得哗哗作响。
    他伫立半晌,方又失魂落魄地回来。
    萧敬忙上前搀扶他:“皇上是做噩梦了吧,老奴这就给您端一碗安神汤来,咱们喝了就好了。”
    朱厚照魂不守舍地靠在床上,他摆摆手道:“身病能以身药治,心病能以何物医?”
    至那日信被送走之后,明廷诸人都被软禁起来。
    月池更是被单独关起来。
    幸好有丹巴增措,时时来照料诊治,才让她的身子没有继续恶化。
    亦不剌和满都赉阿固勒呼仍不甘心,将自己的侄女和女儿皆送到月池帐中来,一众莺莺燕燕时时劝说,要让她再往明廷去信。
    月池只借病重,说两句就昏迷不醒,倒把女眷们吓了一跳。
    只是苦了丹巴增措,一边要传教布道,一边要照料她的身子,还要想法子打发那些女眷,累得人都瘦了一圈。
    丹巴增措本以为搭上得是顺风车,谁知,这车却在往地底里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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