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是白鹤眠终于看清了封栖松腿上的血污,彻底崩溃了。
    “小少爷哎,您先别急。”
    千山扶着封栖松上了车,趁着夜色,风驰电掣地往华山医院开。
    白鹤眠哪里能不着急?
    他搂着封二哥的脖子,歪在后座上哼哼。
    “你混蛋……”
    白鹤眠磕磕巴巴地骂着,“你骗我说没事,还要我滚……”
    封栖松疼晕过去,又被白小少爷嚎醒,靠着椅背,头疼欲裂地替他擦眼角悬着的泪水。
    “你怎么能这样?”
    白鹤眠像只发脾气的奶猫,在封栖松怀里张牙舞爪,“你死了怎么办?封二哥,你死了,我怎么办?!”
    “不是不给我守寡吗?”
    封栖松没忍住,嘴角悄悄勾起来一些。
    他大怒,撑起上半身,又栽回去,咬着封栖松的耳垂浑身发抖。
    他想反驳,说我凭什么给你守寡?
    我是你抢来的,你再喜欢我,我也不……
    白鹤眠陷入了短暂的迷茫。
    他不喜欢封栖松吗?
    不,不是的。
    白鹤眠吸吸鼻子,知道自己已经动心了。
    可如今白鹤眠看封栖松,明明恨大于爱。
    恨他在火场里,宁愿自己独自赴死,也要把他骗出去。
    恨他把自己的爱贬低得一文不值,死到临头也不肯直白地说出口。
    当然最恨的,还是封栖松那死绷着的心弦,顾及着伦理道德,至今未对他说过一声爱。
    可他又为何会如此在意呢?
    白鹤眠发觉自己变了。
    他变得斤斤计较,变得胡搅蛮缠,他像是一个贪婪的怪物,从封栖松身上拼命汲取爱意,恬不知耻地享受,然后毫不回报。
    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,他们的汽车成了混乱中的孤岛,由夜色打着掩护,左摇右晃地漂泊。
    路边到处都是空无一人的摊子,客人和摊主都被爆炸声吓跑了,在生命面前,再重要的东西也逃不过“身外之物”
    四个字。
    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,这句话突然跳入脑海,又狼狈地滚了出去。
    白鹤眠把脸颊贴在封栖松的颈侧,闻着血腥味,喃喃:“守的,封二哥,我肯定为你守寡。”
    封栖松搂着他的手失了力气,却仍旧颤抖着将他拥紧了些。
    “白小少爷,您就少说两句吧。”
    开车的千山总觉得他俩的对话不对劲儿,抽空嘀咕,“一点儿也不吉利!”
    哪有人在死里逃生后说守寡的事儿?
    要他说啊,封二爷和白小少爷都被炸晕咯!
    “你别说话。”
    封栖松的欢喜又哪里是千山能体会的?
    白小少爷不是要给他守寡,而是终于愿意把一辈子给他了。
    千山撇撇嘴,跟不上他们的思路,干脆踩了油门,一阵风似的把车停在了华山医院的后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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