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都海福晋蓦然笑开,她的华发颤动,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:“我如今倒是真的有些欣赏你了。”
    月池谦虚道:“谢大哈敦的厚爱。
    那我们,是否可以开诚布公谈一谈议和的事?”
    满都海福晋嘴角一翘:“不着急。
    我还有一件事,想请李御史解惑。”
    月池挑挑眉:“李越乐意效劳。”
    满都海福晋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彩,她道:“嘎鲁已然将一切事宜,都告诉了我。
    我也能猜到你的打算,按你们汉人的话来说,你想要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
    可让我不解的是,你在草原上,至少有两次机会做渔翁的机会。
    第一次是在永谢布部奇袭土默特部时,你如若不阻止亦不剌的屠杀,左右翼早已开战。
    第二次是在乌鲁斯登基后,你要是早早鼓动右翼打着乌鲁斯的旗号,攻打左翼,草原早就是狼烟遍地。
    可你却错失了两次机会。
    为什么,难道真是顾惜人命吗?”
    月池反问道:“难道人命不值得顾惜吗?”
    满都海福晋大笑出声,可笑到一半又忍不住咳嗽。
    嘎鲁忙给她倒水,她的面容紫胀,许久才平复过来,可眼中始终带着浓浓的戏谑。
    她半晌方道:“可你的顾惜,却是矛盾的,你一面在害人,一面又想救人。
    你不觉得可笑吗?”
    月池的呼吸一窒,她的拳头不自觉紧握。
    她道:“这是必要的牺牲。
    为了整体的利益,必须舍弃少数个体。”
    满都海福晋一哂:“不是牺牲必要,而是你选择了牺牲。”
    月池沉声道:“我们都不是神佛,一念便能普渡众生。
    我们都只是凡人,不得不面临道德上的选择。”
    满都海福晋的眸光在嘎鲁身上打转:“所以,你就将你的道德包装成佛的意旨,诱骗那些单纯无辜之人,一个个跳入陷阱。
    你自称不是神佛,可你却在草菅人命上,却比堪比妖鬼。”
    嘎鲁咬紧牙关,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月池。
    月池不由避开他的目光。
    此话一针见血,恰恰戳中了月池心中的难解之结。
    仇恨再强,亦不能将人心变成铁石。
    她明白满都海福晋的目的,满都海正是看穿了她的动摇,所以才用攻心之计。
    她要是够“聪明”
    ,就应毫不松口。
    可她要是真的“聪明”
    如朱厚照,又何至于到这里。
    她突然哑口无言,满都海福晋饶有兴致道:“说不出话了?”
    “不。”
    月池长舒一口气,她被这种两难折磨太久了,突然有了一种说出来的欲望。
    她想听听,这位杰出女政治家的看法。
    “如果换做您,您又会怎么办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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