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都海福晋摊手道:“死人就不能被扒衣裳了吗?怎么,不忍心了,难道你还喜欢她?”
    嘎鲁摇摇头,他的声音沙哑:“我不敢再喜欢,和您一样的人。
    你们是吃人的人,而我只是一堆偶尔有用的烂肉。”
    满都海福晋又一次将他搂进怀里,她的怀抱依然温暖,可眼神却是肃杀一片,她轻声道:“你怎么会是烂肉,你是我的孩子呀,我疼爱你都来不及……”
    月池又一次在深夜中惊醒。
    长期的失眠多梦让她有时甚至分不清噩梦与现实。
    她静静地躺在床上,凝神听了许久,方意识到,铁马冰河终于从她的梦境中走出来了。
    她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,无声地动了动嘴唇:“满都海,大哈敦……”
    她一时不知道,是背信弃义的满都海更可怕,还是早已怀疑满都海的自己更可怕。
    须知入骨难销处
    平庸,才是让人最无法容忍的,不是吗?
    京城中,萧敬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到,夜间的朱厚照是如此孤单寂寞冷,可当白昼一旦降临,他又似变了一个人似得。
    他狠下雷霆手段,严厉将京中的动荡镇压下去。
    他于金殿之上,再次重申监察之制:“早在太祖年间,有御史上言陶安隐微之过,太祖爷曰:‘朕素知安,安岂有此?且尔何由知之。
    ’对曰:‘闻之于道路。
    ’太祖爷却认为御史取道路之言以毁誉人,如何算尽了监察之职,因此罢黜此人。
    而今,尔等所为,与他何异?朕登基之初,便有法度,弹奸劾佞,必事事有据,藉口风闻,必严惩不贷。
    尔等身为武将,不察是非,不走正途,不听军令,便贸然聚集生事,依照军法,应现下就将你们推出午门问斩!”
    仿佛有一个霹雳兜头打下,炸得这些年轻将官双腿一软,跪地求饶。
    这里实际有两条适宜的律令,一条是不依军法的斩首罪,另一条却是刑律——“一凡辱骂公侯驸马伯、及两京文职三品以上者、问罪、枷号一个月发落。”
    但朱厚照在这里,却丝毫不提后者,只说前者,当然不是真要杀一儆百,严惩不贷。
    只是,他认为,军队聚众反抗,可比辱骂大臣要严重得多。
    此例绝不可开,要是他们一有不满意,就这么闹上一闹,那谁能受得了。
    这样的结局,真是大大出乎大九卿所料。
    纯直如梁储、王鳌等人是感动不已,可有心眼如李东阳、杨廷和等人则回过神来,这是在意料之外,却是在情理之中。
    大战前夕,怎可轻易动摇政治枢纽,务必要朝野稳定,才可放心开拔军队。
    杨廷和长叹一声,他此刻倒宁愿被重罚。
    而不是被硬保。
    果然,朱厚照一言,就有其他大臣纷纷上奏求情。
    如此请了三四次,皇上的怒火好似才勉强消了下去。
    他这才同意,将其中领头的几个,痛打八十军棍,以儆效尤。
    他朗声道:“念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,暂且将你们的罪行记下,若日后再有不逊,必定二罪并罚,斩首示众!”
    到了这个时候,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皇上是要放弃用兵之举,力保大九卿了。
    谁知,他却又神来一笔:“命六科给事中会同锦衣卫核查情报,以正视听。”
    江彬等人的心先深深跌入谷底,接着又缓缓燃起希望。
    而刘健立在丹陛之下,忍不住发抖。
    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昨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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