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幼的楚焕章颤抖着身子坐在蓝均臂弯里,咬着嘴强迫自己把头埋在仇人的肩膀上,不敢低头去寻阿娘。
    趴在浸着异香的锦袍上,楚焕章带着眼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他知道,从此自己没有亲人了。
    楚焕章抬手用小臂遮住眼睛,小声轻唤,蓝均,蓝均。
    幼时被蓝均带走后他直接大病一场,后来就和蓝均一直生活在这兰玉山上,没有邻居,没有学堂,没有伙伴,只有笑面虎一样的蓝均和从不说话的阿奴,只有配剑和满心的少年意气,除此外,什么都没有。
    楚焕章有过幻想,他知道楚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,也许过年经常陪自己玩的伯父和三叔会来救自己。
    那是一个晚上,阿奴提着灯突然敲开自己房门,大人有事在忙,不要出去。
    阿奴这样比划。
    他推开窗子,想看看发生了什么,刚打开窗,一道血直直喷溅到他的脸上,面前的人直接被分成两半。
    蓝均从死者背后俯下身子,皱着眉头拿出绢帕递给他,“擦擦脸。”
    阿奴也走到窗边,接过绢帕替楚焕章擦脸上的鲜血,顺手关上窗户。
    大人在忙,再看大人会不高兴的,我陪您早些休息吧。
    阿奴比划道。
    楚焕章顺从地躺下,趁阿奴不备点了她睡穴,将阿奴扶到床上后,他推开房门。
    院子里一股血腥味儿,前院有兵刃相接的声音,楚焕章跑到前院,从门柱偷偷往外看。
    蓝均正坐在院子里喝酒,周围的地面躺着数个蒙面人。
    蓝均只是低头喝酒,喝了一会儿他站起来,拎着剑在院中耍了几式,正当楚焕章看得入迷时,蓝均突然挥剑朝他刺了过来,刀刃停在了他眉间,砍断了楚焕章的额带。
    “你在这儿干什么?”
    蓝均笑眯眯地收起剑,弯腰把楚焕章抱在怀里,“小楚,小楚,为什么不乖乖睡觉,早点睡就早点长大,真希望你能快些长大……”
    楚焕章知道蓝均应该是喝多了,因为除了初次见面,蓝均再没有抱过自己。
    少年也才不愿承认地发现,自己有些渴望这个温暖的怀抱,即使这个怀抱总是沾满血腥。
    阿奴,你觉得义父是怎样的人?楚焕章向阿奴比划。
    阿奴歪着头想了一下,然后飞快地打手势:大人对我很好,对您也很好,可能您不知道,前些年您每次犯梦魇大人都急得睡不着觉,外出的时候还总是叮嘱我照顾您,让您不要受伤……
    他打断阿奴:你不明白,他对我是别有所图。
    阿奴急急地又打手势:您怎么会这样想呢,大人总是要求您练剑让您太累了吗?大人只是希望您能早日独当一面,您不要怪大人。
    楚焕章摇摇头:不,我练剑的事从来与他无关,只是别的,我觉得我可能忽视了什么东西……
    阿奴不明白地想了想,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“道”
    字。
    又比划:奴婢的姐姐曾经告诉奴婢,这个东西可以解答世间一切的问题。
    您试着找这个东西吧,奴婢相信您会懂的,关于大人和您的一切。
    阿奴退下去准备晚餐,楚焕章看着桌上逐渐消失的“道”
    字,又转头看向手边的剑,陷入了深思,剑道茫茫吗……
    剑锋微微颤动,引着楚焕章将内力顺着剑指的方向释放,手腕翻转将剑向左侧劈去,花丛劈开了一条小路。
    旁边传来了鼓掌的声音,“英雄出少年啊,剑道你已经入门了!”
    楚焕章转头,是蓝均。
    蓝均似乎比楚焕章还要激动,他脸颊上带着奇异的绯红,衬得他那张周正的脸显示出不一样的韵味。
    他眼睛亮闪闪地盯着楚焕章,眼里有一种难隐的渴求,楚焕章暗暗撇了撇嘴。
    晚上,楚焕章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,他侧身抱着自己的绝情剑,用腿夹住剑鞘,轻微地用下身去蹭剑柄,待到一阵销魂窜上他后背,他平静地低下头,情难自禁地亲吻了开始变暖的剑。
    他爱他的剑,这些年过去,他的剑充当了无数身份,朋友,恋人,帮手,导师……他早已把他的剑看成了他的一部分。
    他要让他的剑名传百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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