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七令十(第7页)
没有别的原因,只是因为孟茵去世了。
总站:西雅图
就是在这年夏天的末端,我坐上了跨越太平洋的飞机。
孑然一身的我和一个帆布包准备闯进美国。
包里除了衣服,还有孟茵的遗物,仅仅218张照片的遗物。
穿过玻璃越过云层我看见了深蓝的太平洋,也是在上一年的冬尾,我坐着直升机,将孟茵的骨灰洒在了这片海洋里。
到达塔科马国际机场的时候,才是早上九点。
八点的飞机,十四个小时的机乘,我还是停留在来时的那一天,而上海已是入夜,西雅图才刚睡醒不久。
感觉到有些窒息的疼痛,嗓子里像是有未咽下的j蛋h,憋得难受。
孟茵,十八年,你是不是跨越一百二十条经线的万里之遥,横渡十三个小时的昼夜之差,去想念未见过面的儿子的。
没有明信片,没有sn,甚至没有电话。
你,恨透了于胡安吧。
“sir,areyouok?”
我直起腰身,放下捂在心口的手,对着赶来的工作人员安心一笑:“i’fihankyou”
果不其然,天空中下着毛毛细雨,闭上眼睛,任雨线落在我的脸上,发中。
细细感受着孟茵和我第一次赏雨景时她说的那种感觉:“忘川,西雅图一年三百天都在下毛毛雨。
就像是在0你的头发,从扎手变得柔软。”
当时塘桥公园里人来人往,我尴尬的挥去她踮起脚尖才能触到我头发的右手,看着她盲目不知所以的眼神,我悻悻转身离开。
那种感觉,是十几年来她在梦里才会有亦或是凭空假想出来的触感吧,从扎手到柔软,是想了多少年才把我从一个毛孩转变到成熟。
直到脖子感到僵y,我才低下头,脸上麻麻的,确实是她形容的那种。
细雨如针,扎在她ai我的心头,可她,却偏偏aisi了这种感觉。
在机场的budt租了辆chevroletaveo,红se的一款。
我其实并不喜欢红se,也不怎么待见雪弗兰。
但是我见过孟茵的一张照片,她坐在深红se雪弗兰的驾驶位上,挂着空挡。
出城二十分钟后在高速公路上向南拐了一个弯,突然之间整个湛蓝的天空被雷涅尔山从天而降的巨大身躯全部占据。
她通t洁白,冰雪的肌肤在yan光中闪耀,腰间缠着黛青se的雾气和云朵,像nv王一样高昂的头俯视着周围俯首称臣的群山。
那一刹那的印象猛地攫取了我,不知道触动了心里什么地方,只觉得有一gu暗流从心底直滚到眼眶。
就是那座山,让我和孟茵度过了十八年的别离。
从小就生活在美国的她热情奔放,就是怀着八个月的我也瞒着于胡安去爬了雪山。
毫无怀孕经验的她做了悔恨终身的事,没错,我早产了。
于胡安抱着没睁眼的我愤恨离开还在昏迷中的孟茵,飞回上海。
愧疚的她隔着光年般的距离,遥遥思念。
我恨她,所以我质问四年前才见到的她。
身在襁褓中的我需要母x关怀的时候你在哪,幼稚园里妈妈来接小朋友们回家的时候你在哪,同学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的时候你又在哪。
为什么等到我这么恨了,你才来了。
站在山前,我没有勇气再踏近一步。
就是因为它,我和孟茵纷纷过了怎样的一个十八年。
两个城市,两个国度,两种气候,两种风情。
我过得浑浑噩噩,所以我想知道,孟茵过得是否平安喜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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