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带了丝落寞:“离开我,你想去哪儿?”
    呼吸吹拂着脸颊,已经隐隐感受到体温,她屏住呼吸、不知所措。
    绳子终于解开。
    手腕松开的瞬间,她如梦初醒,用力撑着底板借力后退,弹坐到车厢另一侧,大口喘息。
    她懂了他的意思,可她觉得任何接近,都是亵渎那纤尘不染的白雪皓月。
    “还没有想好,不过天高海阔,总有我愿意驻足的地方”
    ,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也是颤抖的,所幸脑子清醒许多,“我并无背弃殿下之意,只想出去看看,除了重重宫墙、巍巍朝堂、八方军营,这世上的其他人、其他事物、其他风景。”
    听元旻未出声,她又说:“我不会忘记殿下十八年的照拂,只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,就像之前同在东宫伴读的那几位,幼时再交好的发小,长大后总要各走各的路。”
    “还回来吗?”
    “殿下若不弃,有再需要卑职效力之处,卑职定会不计生死、再效犬马之劳。”
    “知道了”
    ,黑暗里元旻鼻息有些乱,似乎在笑,“此行凶险至极,如此情况以后还很多,你可要惜命。”
    她笑了笑,声音轻柔而决绝:“主忧臣辱,主辱臣死,卑职既已在起云楼许下重誓,定会一直追随主上,刀山火海、誓死不渝,直到主上大业成就,不再需要我出生入死的那天。”
    “你难道从未想过……”
    元旻顿了顿,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,又轻轻笑了几声,嗓音低沉了些,“算了,不提也罢。”
    奉诏勤王
    九月初二上午,镇南公崔长治押解从灵昌出逃的翊国质子元旻,抵达昇阳。
    押解至明德门外时,崔长治及所有亲随卸下甲兵,卫尉寺侍卫拦在宫门,将他们一一搜过身,确认手无寸铁后才放入。
    走过明德门、进入宫内,元旻忽转了个方向,跨上台阶,靠着城墙一步一步走向城楼。
    众侍卫大惊,纷纷拉弓满弦,但元旻并无危险举动,他们也不知该不该放,于是迟疑着、只将箭头跟随着对准元旻。
    阿七一跃而起,面向侍卫,倒退着紧紧跟随元旻,张开双臂、手无寸铁替他挡住后背。
    崔长治看着众侍卫,冷笑:“谋弑王室子弟者,夷三族,倒不知各位族中人头够不够砍!”
    元旻已登上城楼,抓住一旁钟杵,高高扬起,敲下。
    “铛——”
    景阳钟声震耳欲聋、穿云裂石、响彻九霄。
    此时适逢大朝会,文武众臣从大庆殿分列站出、整整齐齐一直排到丹陛之下的广场。
    乍一听钟声,齐齐一震回过头去,目光越过两道宫墙看向明德门。
    元旻慢条斯理从城楼走下。
    他今日全身缟素、衣冠胜雪,清凌凌在明德门下站定,面向大庆殿,扬声高呼:“翊太祖第二百五十七代世孙,翊昭王嫡长子元旻,拜见亡父梓宫,请叔父成全!”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