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是我狭隘。
    只是师弟,裴施主一魄被那两鬼物拿去,你我就此离开,是否有负于裴施主先前力保?他还曾费心为师弟你制了这佛珠。”
    同悲这回倒是没有立刻答了,他垂眸沉默片刻后方才开口道:“红尘因果自有定数,我等…本不该失了本心、忘了戒律。”
    “可这番委实……”
    “呵。”
    同戒话未说完,便被一声冷笑截断,他转头去看,发现歧阳子不知何时已醒转过来。
    顶着一张苍白冷艳的皮相,即便是讥讽的嗤笑,也很难教人记恨恼怒起来。
    只是同戒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,眼前人仙似乎也与先前有所不同了。
    “施主!”
    歧阳子忽得抬脚踢踩在同悲后背,引得同戒一惊,前者不为所动,脚尖向前一压,有几分想把同悲从马车上踹下去的意思。
    同悲背对着未有挣扎,只是诵了声佛号。
    “好个不涉红尘因果……同悲和尚。”
    “贫僧在。”
    歧阳子微仰头长呼出一口气,他斜眼看着僧人的背影,缓缓道:“不知道为什么,我听到你说这句话,心里头直犯恶心呢!”
    同悲这次未答,只是短时间内又诵了遍佛号,可这第二遍若是细听,便能听出僧人诵时的语气略有变化。
    然而歧阳子被心里窜出的无名火搅得无心细想,同戒虽旁观,可他只注意着歧阳子突然的发难,根本无人注意到同悲前后两句的细微变化。
    “无趣。”
    歧阳子冷笑,再次闭上了眼。
    也不知是今日连番恶战,身子挨不住妖咒反噬,还是不愿再睁眼看回避自己的僧人。
    伸手虚空一抓,前方拉车的马儿好似被无形之物扼住了脖子,嘶鸣着前腿向前跪倒,险些把车上的人都甩飞出马车。
    同戒一手扣住马车车壁,一手拽住险些滑出去的那倒霉车夫,同悲手仍勒紧缰绳,但人已经被迫跳下马车。
    不知何时,人仙已离了马车,被风术拖着稳稳落在马车正前方,左手捏剑诀负于腰后,脸上却无半分笑意。
    “裴施主?”
    “我厌烦了。”
    歧阳子冷声打断了同悲的话,他顿了顿,忽然又重复了一遍道,“同悲和尚,我忽然厌倦了。
    虽不记得前尘过往,但既知我有真佛心,那你们这些凡人和尚对我来说便不再有用处,先前佛珠便算作我令你等为饵的报酬好了。”
    歧阳子口中吐出的话语虽未改他昔日妖道之风,可语气却已截然不同。
    与其说是无情无义,听来却更像是…失望。
    可没给僧人们问清楚的机会,人仙右手于身前捏觉,眨眼间乘风而去,竟是真的头也不回离开了。
    同悲此时虽已恢复了些许前尘记忆,可到底仍是凡驱,没有真佛莲座、亦无腾云驾雾的法术傍身,想要追赶歧阳子显然是不能了。
    所幸歧阳子虽然忽得发起怒来,可到底没有将这马车一并毁去,马儿方才虽被术法惊着,安抚歇脚片刻,还是可以赶路的,否则他们两个僧人带上一个至今仍昏迷不醒的车夫,当真不知该如何走出这片阴气森森的鬼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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