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一十五,下班路上,家中落地窗前,应酬局的景观阳台,我对着这轮月亮发过无数次呆。”
    发呆这种事情,好像完全跟龚崇丘是不沾边的词语。
    “我心里有时候会想,月亮这么孤单,究竟何时会死。”
    月亮死不死他不知道,手术是会死人的,陆珊瑚脑中久久盘旋着这个念头,他只知紧紧攥好心中那只被恐惧感塞满的口袋,扎紧,再扎紧,密不透风,不允许任何邪恶的念头滋生逃窜。
    “放心吧,月亮经久存在,手术的告知都是说最严重那一面,能出什么事?”
    龚崇丘拍了把陆珊瑚的肩胛骨,回房一夜安眠。
    然而人不能立fg,手术竟然真的发生了意外——术中麻醉休眠的原因,解开了龚崇丘的信息素保护器,龚崇丘自我意识陷入封锁,对信息素峰值压制松懈,短短几分钟,信息素紊乱症就趁乱作怪,麻醉师又没办法对他进行术中快速唤醒,血压刷刷往下狂掉,仪器警报声嘀嘀嘀响得刺耳一片。
    守在手术室门外的多多,原本专心的看着一本厚重《变形金刚编年史》,突而听到飞奔而来如医护人员站定陆珊瑚面前:“快把这个签了!”
    术中抢救用药告知,龚崇丘竟然把抢救联络意向人填了他的名字!
    按照约定守在门口,龚崇丘说,是想要推出来第一时间能够得到他鼓励的多多,吓得紧紧抱住陆珊瑚的腰:“爸爸,哥哥怎么了?”
    好几斤重的画册砸向地面,嗙地一声,四岁孩子一个激灵,已经懂得辨认空气中游移的危险气息。
    陆珊瑚怀里抱着多多在哄没事没事,手和心却一同往下扯着坠。
    他握着笔的手抖得厉害,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如何书写。
    小手术而已,龚崇丘祸害遗千年,他心中勉力圆话,又无法真正说服自己。
    冷汗一阵接一阵,他咬着牙就要把告知书签了。
    警示灯亮起,门开了,飞奔而来的是另一个医护人员,夺过告知书:“不用签,他稳住了。”
    一听这话,陆珊瑚被抽了骨头,浑身酸软无力,跌坐在地上,两名医护“哎”
    的惊呼,时间凝滞,龚崇丘进手术室前他对龚崇丘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,有没有祝愿他手术顺利?心中懊恼得眼酸,昨天怎么可以任由龚崇丘说出那样的话,而不叫他呸三下呢?
    直到轮床嘎吱嘎吱碾过防滑地胶,“哥哥出来了!
    有没有很痛,多多给你呼呼”
    。
    “陆珊瑚。”
    龚崇丘声音低哑,半阖着眼,平日里丰神俊朗的面皮透着青灰色,被子盖到下巴底,即便极力克制,还是看得出他冷得打寒颤。
    左右两侧视角里都不见陆珊瑚,怎么搞的,留多多一个小孩儿独自在这里,多危险心里没点数?
    “哥哥!”
    多多倒是先哽咽出声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,猴子捞月一般垫着脚勾着龚崇丘脖子,扑进龚崇丘胸口,轻轻的蹭着他额头,哥哥的额头好冰,下意识眼泪更是滂泼。
    他频繁住院,看过许许多多人推进手术室,有的还能笑着站起来跟他有说有笑,有的则永远消失在门的尽头。
    那么冰的额头,他怕得要命,哭得膈肌痉挛收缩发出“额,额”
    的声音。
    仅仅是几天的相处,他已经舍不得龚崇丘去承受这些他老早就吃过的苦。
    大团大团的泪顺着他下巴尖流进龚崇丘嘴巴,苦涩中带着咸,多多抬起头,鼻头眼尾湮着红,呜咽着:“哥哥,我去跟医生阿姨说我不治了,你别给我治病了。”
    孩子最直接有力的爱,最直击心田的好,就是,他可以放弃自己,去换你。
    陆珊瑚闻言站了起来。
    “傻,”
    龚崇丘听到声响睁了睁眼,轻轻挪了挪脑袋,看向陆珊瑚的目光中略带责备:“你怎么带孩子的,把他吓得哭这么厉害。”
    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吓到了多多。
    跟着走出来的金邢,闲庭信步,弯腰从地板上捡起画册,拍了拍若有似无的灰,递给陆珊瑚,话却是对着龚崇丘说:“职业生涯差点断送在你小子手里。”
    陆珊瑚愣了愣看向他,一脸不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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